Are You the One

自私与恐惧是他富丽堂皇的冠冕,国王的新衣实质永远归属在“爱”的那一类。

因为爱,他才得以在失明的夜里看见。


记一次被动的爱情猜测游戏。

私设,不是原著向。




游惑弯了腰去取剑。


那是一柄过时的古老长剑,日刻的浅淡划痕在风沙掩埋、河水侵蚀、光与日晒中愈发深刻厚重。


游惑看着它,几乎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浅淡笑容,一如既往地像前面划出的两千三百一十一道划痕。


他没有多言,随手拿起一旁一端尖锐的碎石。石柄似是被人多次揉搓而变得光滑,亦或是阴暗下流淌的河道血液使它饱受风霜——但它依旧一贯保持着一段锋利的棱角,一如既往先前的两千三百一十一次失联、被人使用。


鲜血顺着粘腻的纹理滴落。


……


“A839号考场清理完成。”


系统冷漠的电子音透回他的一点思绪。游惑半撑着手臂从桌前缓慢地立起,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不过几分钟,还来不及做梦。


那些梦里才会想起的浓烈情感减缩成分离的色块并淡去,那些重复的一切在失去的记忆面前变得毫无意义。


他的唇角线条将近冷酷地抿紧,透着坚毅的军人神色。肩上不时闪过银辉的字母“A”,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毋庸置疑的地位。


最顶层的玻璃窗设计让他很好地掌控双子大楼中发生的一切,也注定让他视线所经之处一片噤声。就算那些与他亲近的保守派下属们,也不禁为不了解他坚硬的外壳而沉默。


他们只是跟随者。除此之外,与这个冷漠的首席监考官再无其他关系。


猝不及防地,系统切换了私人频道,联通了A。考官A却对此早已成为习惯,拿起半冷的咖啡强灌下一口,终于清醒了些。


“另:考官A,你这次考试将近有一半时间在进行不正常睡眠,请尽早关注。”


“另:考官A,……”


系统烦人的嗡嗡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,直至游惑忍无可忍地应了一句才罢休。


但没过两分钟,恼人的叫嚷再次响起。


“A839考场秩序恢复正常,请D927转交临时考场权。”


而在临近监考官小屋不到两百米的稀树草原中,一只得意洋洋占据中央的死鹿开了口,回声回荡在整个考场——


“A839考场秩序恢复正常,数据重启中……”


“已将D927考场考生转移至该坐标。”


“本场考试科目:化学。”


“监考官:A(附加见习监考官)”


“考试时间已过去五分钟,请考生加速答题!”


一群老弱病残孕昏头昏脑地着陆,还没站稳就听到了系统一长串莫名其妙的通告。他们自觉或非自觉地围着一个男人,那个男人挺拔地站在中央,像一株背对太阳的孤立向日葵。


他极有礼貌地笑着回答了颤巍巍的老妇人提出的问题,转眼间又面无表情百无聊赖地盯着草原稀疏的植被出神。


这次的考场布置的环境很真实,可能是刚清理完成的缘故,混浊不清的空气被搅得流动泛起涟漪,化作清澈的因子融进蓝又远的天色里。被天空压得弯折的老木缠上细小的藤,这些弯弯曲曲盘延的生物却是草原中最具活力的因素。


一如既往没有动物,四处却是类似3D传真的大象吼叫,透着股金属味。


秦究不明情绪地挑了挑眉,那一瞬间闪过的情绪由于无法捉住就从指缝出逃,随尘霭散入风声里,只有托风带去的那个人知道。


他依稀觉得这里的环境似乎在最久远的梦里出现过,貌似回忆还挤出些烟味,试图勾起他的烟瘾。这让他不禁想起他从医院醒来的那个夜晚,第一件事就是找护士借火抽烟,被她狠狠地批了一顿“吸烟有害健康”。


他到现在仍觉得这行为有些荒诞不经——他不是不知道醒来不能马上抽烟,但那天的心情烦躁到他不得不承认抽烟是最好的消遣。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才得以重新活过来,这种取一舍一的行为让他异常反感。

他仍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,直觉却告诉他那是非常重要的一段情感的寄存。失去它,就失去了感知爱的能力。


是爱吗。


那个人的脸同战火与硝烟一起模糊,回忆将血肉的部分活活撕裂成为末日与天堂。


不是爱吗。


残存在唇角的温度未曾离开,心脏的跳动一往如前却不时骤停。他摩挲后颈的动作越来越频繁,但又实实在在地被医院确认过后颈皮下没有任何异常。


当人群中有胆大的小孩问他是什么职业的时候,他愣了一下,不明意味地哼笑一声。


“我与你们不一样。”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。


办公桌前,游惑的心脏轻微地勾着转动了一下,仿佛在掂量它的重量。心脏重的一声方才落下,系统又开了口:


“考官A,麻烦你去接一下新考官。”


“?”


“他在A839考场。”系统不容拒绝的转圜,只是径自说道。


系统话音刚落,公寓的所有大门已为游惑敞开。游惑对这种独特的赶人方式只留下好笑与讽刺。于是当他凭空出现在监考小屋的时候,心脏再也不受抑制地悸动。


小屋占据海拔不高,建在草原上唯一一棵歪脖子树旁,格外显眼。


游惑看着一群黑点朝着监考小屋逼近——附近除了这个建筑物再无其他。他顿了一下,手上已经迅速戴上了手套遮住冻伤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。


他走出了那扇木门,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。


秦究就这么随便地站着,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冬天的大衣,乌沉沉的眸子轻浮又深沉地扫过他这个陌生人,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。


看到秦究的第一眼,游惑就知道了自己今天要接的是谁。


系统派这么一张牌反向监视自己,真是好极了。


他显然重拾旧业,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,情感收放自如,把握地滴水不漏。系统果然没有发现他情绪的波动异常,全当他已经忘却那些幻梦而重归正途。


窥探感渐散了。


他与系统的最后一项交接是需要他询问新任监考官的代号。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询问秦究,而是自行垄断了他的代号。当他冷漠地嘴唇吐露出来时,秦究心下被他熟悉的音色一惊。


“新任监考官,你的监考官编号为xxxxxx,监考官代号为Gin,若有疑问请提问。”他精确把握到度才能堪堪不露出自己的破绽所在,精密操作地像一台毫无感情色彩的机器。


秦究既没有应下也没有回答。只是在游惑安排其他考生回到考点进行考试之后,两人怀着同样的不耐独处,他忽然很突兀地说了四个字。


“你在难过。”


霎时孤独的啃蚀淹没了游惑。他一丝不经意显现的脆弱神色很快就被更浓烈、更尖锐的不耐所腐蚀了。

“新任监考官,我警告你,”游惑一字一顿地说。“不要随意揣测主考官的情绪。”


秦究认真听了半句,仍然自顾自地说着:“那么……亲爱的大考官,鄙人好像在哪见过你。”


“没有。”游惑一口回绝。“接下来几个小时,不要再问问题,不要叫我那个名字。”


我真的会难过。


自私与恐惧是他富丽堂皇的冠冕,国王的新衣实质永远归属在“爱”的那一类。


因为爱,他才得以在失明的夜里看见。
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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